昂昂溪区人民法院 郭来生
过去并不仅是过去,还是一段生活,一段记忆,也许并不精彩,却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章节。
-----题记
我出生于山西省阳曲县东南窊村,我在此生活了十三年。父亲是一名普通的煤矿工人,母亲是一名农村家庭妇女,兄弟姐妹共四人,我排行末。
东南窊村位于一条河的东岸,这条河好像只有县区地图上才有标注,因为在村西,故俗称西河,正式的名称叫杨兴河, 但长年没有水,只有在夏季里上游发了山洪才会有水,平日河床里满是裸露的青石。
关于东南窊村名的来历,则没有人说的清楚,清道光和近年新修的《阳曲县志》均未有记载。因我未曾有机会查阅《阳曲县地名志》,也不知道该志中是否有记载。我曾问过村中的老人,但没有人知道。按窊同洼,意为地势低,似乎是因势得名,但整个村子的地势高于四周,并不存在洼的地形,或指村西低洼的谷地;至于东南应该是指方向,因为距此不远还有一个名叫西南窊的村子。
村子的历史也没有人说的清,据老人们说东南窊村的四周原来有黄土夯筑的村墙,有东、西、南三座门,解放后拆除了大门和部分村墙,小的时候,还和小伙伴在残留的断壁残垣上玩耍。村子被中央的一座堡院隔为南北两部分,人们称南边为前头,北边为后沟。这座堡院规模不大,已经成为农家院落,但高高的堡墙依然完好,穿过一道长长的坚实石砌门洞后,就可以进入堡内,这应该是冷兵器时候为了防卸而修建的。后来,我曾猜测是不是为了战争防御的需要,修建了这个堡院,慢慢的围绕着这个堡院就发展成了村落,这只是我的猜测,并没有见过任何文字碑刻的记载,也未听说任何传闻,但村子最早的住户全部姓郭,而且都有家族关系,似乎又在暗示我的猜测是错误的。
村子西南还有一座保存完好的两进院庙宇,建于清道光年间,但在解放初就辟为学校,一直使用到九十年代末期,就是这所庙宇学校,曾是周边乡村里唯一一所设有小学和初中的学校,教学质量也在县里处于领先,我也在这里度过了单调而又美好的小学时光。
我出生的前一年,中共中央召开了十一届三中全会,正式拉开了改革开放的大幕,农村也结束了农业合作社的生产方式,开始实行包产到户的政策,农民生产的积极性提高了,收入相对增加了,生活也开始好转。从我记事起,家中只种有五六亩地,相比其他人家有好几十亩的土地来说,我家的地就相当少了。因父亲在煤矿工作,家中只有母亲一个劳动力,但印象中母亲也并不轻闲,总是忙这忙那的,等我十岁,或是十一岁的时候,全家户口由农业户口转为城镇户口,村里收回了承包的土地,但我依然还在农村生活。虽说当时农民的生活提高了,但由于黄土高原,十年九旱,农民靠天吃饭,辛苦一年,其实收入还是很有限,我家由于父亲有一份相对固定的工作,每月的工资基本固定,经济条件虽然不能说要比别人家好,相对部分人家来说,不用太担心出现青黄不接的时候。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中期,沿杨兴河的两岸,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灰窑,利用河床中大量的青石烧制石灰,也就是这个时候,造就了一批万元户,富起来了一批人。石灰在当时,是作为建筑材料使用的,现在基本绝迹了,估计有很多的年轻人不知石灰是何物。
那个时候,农村的物资很是匮乏,村中也只有一个小卖店,商品单一,除了油盐酱醋,日用杂货,也没有什么零食可卖,就是有一些麻花、鱼皮豆等,可以为小孩子解解馋。夏天时偶尔有卖冰棍的来,一毛钱一根。那个冰棍,说白了就是有点甜味的冰块,但就是这样的冰棍,对孩子们来说,依然有着莫大的诱惑力。冰棍装在一个外面包了棉被的木头箱子里,当时不理解棉被起隔热作用,还对棉被包着冰棍不会化掉而惊奇不已。
东南窊村距离阳曲县城大约有二十多里地,当时交通很是不便,公路也不发达,没有汽车等交通工具,离村子四五里地,有个小火车站,人们出行主要是依靠自行车。实际上平常人们也很少出门,更是很少去县城了,人们也没有那种闲暇时去县城走走看看的意识。印象中除了过年时人们去县城采购年货外,再就是每年农历五月十三时去县城赶庙会了。这个庙会是全县最大的庙会,届时吃的、用的、穿的,样样齐会,人潮如海,夸张点说就是家家倾巢出动,感觉那时的人们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消费,才敢消费,也才舍得消费。
当时村里也没有什么文化娱乐设施,人们基本上是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村中仅有少数的几户人家有电视机,晚上常常很多人挤这几户家中去收看电视节目。夏天时,这几户人家则将电视机搬到院子里,边聊天边看电视节目。快秋天时,相邻的几个大村,会邀请一些晋剧剧团演唱传统戏曲,届时就会三五成群一起看戏,一些人顺便走亲访友。这个时候,小孩子们也会缠着大人一起去,当然不是为了看戏,而是因为这个时候卖零食的会很多,大人们也会较平时多给孩子们一点零钱。
我八岁的时候上小学了,学习的内容很简单,主要就是语文和数学两门课程,再加几节音乐、美术和体育。学校也没有什么课外的活动设施,也没有什么课外书,最多有几本作文书就不错了,但并没有因为单调而厌学,反而学得都很有兴趣,课余玩耍的时间也很多,现在回想起来,依然还很留恋。
时光悠悠,年华似水,时代始终是前进的,听父亲说县里已经进行了开发区的规划,在村子附近开始了厂矿企业的建设,当年平静的乡村生活已被打破,或许不久的将来,曾经经历的生活也会无迹可寻,成为记忆中的记忆……